直擊日本魚場進貨

　　我每次爬文都有懺悔的感覺，因為太會拖，奈良大和郡山錦魚園的見聞，說好了要寫三篇。前兩篇講過去式，即是金魚品種保存、在地金魚文化沿革，差不多回來後半年才動筆。壓軸的買賣進行式，至今滿了周歲，今年還去過那邊騎單車。話說近年我的家鄉搬了去日本，若果到關西周邊的話，幾乎都會去一趟大和郡山，看看金魚或者相關產品。哪裏儘管不會有太大變化，所以我可以預期，寫出來的內容會是歷久而嘗新，還有華文記述金魚的相關文章不多，經常可以出現在搜尋結果的頭一至兩頁，對狂熱分子還是有一點可讀性。

　　錦魚園本身有殖養金魚，亦充當批發商的角色，買賣活體金魚、飼養用具、金魚玩具、飾物等，我參觀完金魚品種、養殖器具展示迴廊、古書文化資料後，才看外面的魚池。撈金魚玩意的草金魚，數量最多，一池有近三千條，一方面大和郡山每年都會舉辦全國撈金魚比賽。夏祭時，撈金魚也是主角之一，各縣市的需求甚殷，所以連帶相關的用品，例如紙魚網、玩具，這裡都有表格供買家傳真訂購。雖然如此，論飼養規模和面積，跟大陸根本沒得比，錦魚園在網頁介紹，養殖面積是6公頃，高級金魚展示池有650平方米。雖說是三大金魚產區之一，據金魚同業組識的資料顯示，大和郡山只有約十個金魚養殖場。而廣東東莞全東南亞最大的羅氏金魚場，單是養殖面積是26公頃，幾乎可以肯定超過大和郡山的產量，還未計其他魚場的產量，兩地更大的差異還在於人力成本，造成生產者在大陸、消費者則在日本，以至其他海外地區。

　　魚場內其他品種金魚，相信都是本土出產的品種，例如長身的獅頭、單尾琉金、紅眼琉金(江戶茜)。日本人對金魚的喜好比較專一，講究傳承，在有求有供下，一些古老品種得到保存和流傳下去。至於那個號稱有過千年金魚傳統的大國，繁衍出幾百種金魚，一場文化大革命至少砸掉一半以上，近代只講潮流和商業價值，市場需要甚麼品種，魚場就會一窩蜂飼養，久而久之，固有品種就算不滅絕，都會因為近親繁殖過度而基因退化。

　　日本各地有很多金魚愛好會，飼養者透過這些組織分享經驗，或者取得優良的品種再繁殖，一般魚店看到的魚多半很普通，講得狠一點，等級大概是用來餵龍吐龍，但價錢跟日本物價是看齊的。我第一次看到漂亮的蘭壽，在魚店或魚場出售，目測應是兩歲魚，價格介乎1萬至1.5萬日圓，現在匯價又那麼低，算是可以包走的心動價。不過我很久沒有在海外買魚，事前既沒有準備，行程上還有好幾天才回府，拍了相片就當自己買了。

　　正當太陽下山，我準備離開遏止買魚的衝動，居然遇到魚場進貨，平時在香港金魚街，我們會知道魚店在那一天進貨，就會在店裡守候。店家通常只會稍為兌水，或過一過水，就會直接下缸讓客人挑，這是我們都接受的處理方法，詳情可參考《魚街風雲》系列的文章。錦魚園的工作人員一直都在忙，塑膠袋上的兩組數字，上面圈著的，不管甚麼品種都寫了60，我猜不出意思，下面的一組相信是魚隻數目。據我在大陸魚場、日本魚場的田園考察，魚場都是按品種、顏色、長度、數量出貨的，鞋店的比喻是我常用的，通常是量販式批發，一池一池的賣，當然店家本身要有足夠的流動量，否則養死多過賣出。至於用等級批發，即是多少個A級、上中下物等稱呼，也是有的，但前提是買賣雙方都清楚知道標準是甚麼，因為甲場的A同乙場的Ａ、甲店的上同乙場的上，認知理解可以差天共地，至少沒有品種、顏色、長度、數量等分類來得客觀。

　　台灣金魚店現在較傾向的批發方式，是按等級(特別顏色也算是一種)分類，然後再由店主親自落場挑選，走所謂精品路線。大陸魚場當然歡迎，首先價錢隨時是量販式的兩倍，甚至好幾倍，挑剩的魚還是會按原本的價錢，批給其他魚店，價值總和肯定比一整池批出去多，魚場何樂而不為。第二，魚場內部格局沒有改變，所有金魚依舊是按品種、顏色、長度、數量放置，加上全綠水飼養，外人根本不知道每一池魚的狀況。就算容許金魚店主挑魚池，普通規模魚場隨時也有幾百個魚池，加上每一池都是好壞摻雜，任由你天光挑到天黑，魚場才不會擔心你把所有精品掃光，因為實際情況就跟大海撈針差不多。還有最大變數在金魚店主，他的眼光是如何練回來？跟顧客的喜好如何結合？挑魚成本先天倍增，魚場店主每次往返機票和食宿也要算進去，還有運費，消費者在價格上不會有得益，唯有一點我承認，近年台灣買到的金魚，品質確是提高了很多，至少我會想買。

　　說回錦魚園，我爬文前都會在網上找資料，原來魚場在2014年開了FB專頁，再翻查動態消息，十一月九日，他們的金魚愛好會召開了品評會，文字介紹說蘭壽分當歲、二歲、親魚三組，另外有獅頭組，還有一張很漂亮的土佐金相片。同一天，展示和售賣池山五郎的大阪蘭壽，再考據下去，池山來自濱松，是大阪蘭壽愛好會的會長。今年的十一月八日，也辦了秋季品評會，很不幸連續兩年都是下雨，同樣是分蘭壽、獅頭和其他金魚三組，參賽魚數目較少，看相片水準依舊很高，當天還有日本放送協會(NHK)採訪，參與者辛苦和認真地介紹情況。我發現兩次品評會，錦魚園都有準備不錯的魚售賣給顧客，今年是可愛的紅白皮球珍珠，或許我遇到的進魚有關一點點關係。

地獄式陸路跨境遊

　　部落格搬到BLOGGER重新出發，一切等如由零開始，包括觀眾。文章罕有地有陌生人留言，兩人相隔一年，問的都是大陸綏芬河的陸路口岸，出境到俄羅斯海參崴的交通安排，能夠這樣子旅遊的，前提是擁有特區護照的香港人，可以免簽證到俄羅斯。但由於我的失誤，沒有即日回答對方，但願他們都能順利完成旅程。《脫亞入歐》系列的第一篇文章－－《來回鐵幕又折返人間》，講的是去程交通，我的陋習一向是有前無後，享受了達陣的滿足感，才想回程怎麼走。我也想趁這個機會，交代完下半場，給後來者一個參考，儘管已經是兩年前，但願意分享攻略的香港人不出十隻手指。



　　我頭一天在海參崴街頭遇到的中國商人，原本說可以幫我辦回程的交通，但結伴玩了一個下午後便沒有聯絡，我得再想辦法。話說海參崴火車站對面的餐廳REPUBLIC，幾乎是我早午晚餐的飯堂，同一座建築物內有一間頗具規模的超級市場，每天都有導遊帶團來買些巧克力、伏特加等特產。我靈機一觸找大陸旅行團的導遊幫手，給她拍子簿，寫下要買一張海參崴到哈爾濱巴士票的俄文。為免有閃失，我再要她再多寫一句，買到牡丹江的巴士票，那是到綏芬河之前的一個小鎮，除了巴士，還有火車可以返回哈爾濱。最後的保險，是買到綏芬河的巴士票，雖然當地正在辦世博會，巴士票會很緊張，總之能返到大陸，其他事就相對易辦。





　　前人攻略提到去海參崴旅遊，搭巴士是各種交通方法中難度最大的，原因是這些跨境巴士線，是中俄各自單向經營，故此我沒有辦法在出境前，買定來回車票。另外路線同班次亦不對等，尤其俄方發的車特別少，中方由綏芬河開到俄羅斯格城的跨境巴士，一日超過廿班，部分會再開去烏蘇里斯克，最遠的一班可直接到海參崴。有了多重保險後，我再要求HOSTEL的帥哥，叫一部的士凌晨五時半出發，去海參崴市區外的巴士總站。由於回哈爾濱的車程，連同倒扣三個小時時差，需時至少十個鐘，全日亦只有一班，我沒有查到班次，只知道起碼在八點之前就會開出。





　　盛夏的海參崴晚上九時才天黑的，我未習慣日光日白就上床睡覺，結果沒有睡很多就起床，將行李箱推到廚房飯廳收拾和吃早餐。的士亦準時到達，我六時多就到達了巴士總站，好不容易才排到唯一的窗口。我雖有錦囊在身，售票員依家將我掟埋一邊，先處理後面的人龍，比劃一輪後我才明白，她說哈爾濱的巴士開出了，又或者當天根本沒有班次，一定要去坐只有明天。這時唯有改PLAN B，買到0810開出到牡丹江的巴士票，雖然還有一個小時才開車，我一早按票上的俄腸和路線數字，到站頭等候。那時我又遇到一名中國人，他到堪察加半島提供開採器材售後服務，豪氣地說身上有錢，又有電話可以找到俄國人幫手，跟著他回去一定沒有問題。正當以為有照應，剛才的售票員跑出來，強行拿走我們手上的巴士票，但眼看開車時間快到。我們追回售票處，售票員退回大部分錢，同換回一張到烏蘇里斯克的巴士票給我們。

　　我們後來才知道，這個巴士總站賣出的巴士票，只有海參崴至烏蘇里斯克的路線，當我們坐的巴士抵達烏蘇里斯克後，停了差不多一個小時，司機換上805的路線牌，才是去牡丹江的，這時我們要跟司機直接買巴士票，當然途中會經過綏芬河。去程時，我曾經在烏蘇里斯克轉車去海參威，算是路線比較多的巴士站，看起來卻比大陸還簡陋，這裡又有一批在俄羅斯打工的中國人上車，一名裝修判頭將一位小弟交托給我們。

　　巴士再開動，經過一片荒涼大地，那是中國掉失的土地，現在野草比房屋還要多，明搶不回，正蠢蠢欲動回頭向人家租。巴士後來到了邊境的波格拉尼奇內，大陸叫這個地方做格城，所以找巴士路線時很多容易混淆。巴士又停了約半小時，同行的中國商人居然有本事去珠寶店，買了一隻四、五千元人民幣的紫金戒指，據說紫金是一種含金、銅、鐵、鎳的合金，常用來做手飾，俄羅斯的蘊藏量尤其豐富。而我則把所有盧布紙幣，買巧克力做手信，只剩幾個硬幣留念。這裡有一個大陸旅行團上車，領隊主動跟我打招呼，原來之前一天在超市，我問過他和俄羅斯女朋友店裡有沒有魚子醬賣。來到這裡我放下心大頭，因為綏芬河在望了，過關亦很簡單，俄方邊檢用護照、中方邊檢則用回鄉證，同車的中國人有抱怨，同是中國護照，為甚麼他們要簽證，而我的不用，過關快過打針。

　　那位到俄羅斯做裝修的小弟，擁有東北人的豪邁性格，硬要請我吃午餐，以及帶我坐火車回哈爾濱。他出外打工的時間，是以年計的，突然返回大陸的原因，是要跟女朋友過「七夕」，即是中國的情人節，除了台灣，我第一次聽到大陸原來都很重視，他還說很希望來香港玩。我們在牡丹江買到下午四時多的火車票，六個鐘頭的硬座，雖然有冷氣，大陸除了動車或高鐵，一般火車都沒有禁煙，煙燻到哈爾濱已經是晚上十時，回程足足用了近廿個小時，真的打算走這條路線的朋友，要做好地獄式坐車的心理準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