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年1月18日 星期日

宮庭金魚傳承


  繼續北京舊事回顧,當日同遊的友人,一年生聚以後,才子佳人把臂浪遊江南一帶的杭州、蘇州和寧波。有見及此,我等懶惰兼口水多過茶的小蟻趕完功課,自當繼續開閘洩洪,滋潤一下乾涸部落格大地,或曰洗太平地。

  前文曾經提過我們到過天安門和天壇,我央求朋友陪我到天安門西側的中山公園,目的很簡單,就是看金魚。中山公園的面積有21.8公頃,即是超過廿個政府大球場這麼大。唐代是古幽州城東北郊的一座古剎。到遼代,擴建成興國寺,元代又再次擴建。到明朝永樂十八年,按「左祖右社」制度,變為社稷壇,即是給皇帝拜神和祭天地。



  公園是收費的,好像是三元或五元人民幣,但我們目標只有一個,就是東北角的愉園。愉與魚同音,意謂賞魚之園,有八方亭、正方亭和長方亭各一座,前面的水池早已乾塘,未知是天氣冷和乾燥,還是故意抽走的。





  亭與亭之間的走郎,有三十八個魚缸,嵌在牆璧供人欣賞。事前早已不存厚望,但親臨其境的時候,依然令人沮喪。看到的品種只有壽星、龍睛、獅頭。個體普 通過普通,就連在北京最基本和常見的蝶尾,也只能說是不入流,放在缸中,更失去欣賞價值。而牆璧上的說明,跟現場的那些魚是不符的,像這缸蘭壽,但入面 的,全部都是壽星,失去了展覽的意義。


  這裡曾經辦過金魚比賽,形式也蠻像日本搞的品評會,前景的帆布池是錦鯉,中間放著搪瓷洗面盆的,一列排開讓人評分和鑑賞,配合周圍古樸的環境,氣氛十分配合。結果那一年的比賽在網上惹起極大爭論,冠軍是一條已經失傳的古老品種金魚,一些年輕的網友大肆評擊。一方面的爭議,可能是沒有把品種分開評比,另一方面則是網友太年輕,從未見過,亦不懂欣賞牠的珍貴之處。這也是中國金魚繼續發展下去的瓶頸,一些古老的品種,如望天球、翻鰓之類的金魚,沒有市場價值,簡單講就是送給你都無人要;魚場都是向錢看,生產的都是顧客會買的大路貨色,那誰會保留古老品種的血脈?再舉一個例子,有一種叫做鵝頭紅的金魚,內地一度失傳了,後來有人發現日本居然有玩家保留著,自己沒有好好珍惜,人家卻珍而重視保留了,值得那些糞青反思的。


  全場最有意義的,我覺得就只有這幅相片,中國號稱是金魚發祥地,早在宋朝就有人把野生鰂魚家化。除了金魚身體特徵的變化和改造,最重要是飼養方式和觀賞角度沒有太大的變化。相片中間的是光緒皇帝選入宮的瑾妃,跟珍妃同屬姊妹。那時的金魚是養在大木海,形狀似浴桶,但容量要大好幾倍。


  幾百年來,中國人欣賞金魚都是從上觀之,在工藝品、書畫上見到金魚,都是龍睛、蝶尾、水泡眼等等,牠們身體的特徵,都是為從上觀賞的角度服務的,看看這條金魚,這樣看就會發現牠尾型像蝴蝶那麼漂亮,側視很難欣賞得到牠的美。工業社會發展,催生更多飼養金魚的容器,例如水族箱,欣賞的角度,才由上面改為側面。


  當年中國把金魚傳至日本,他們堅持把這種從上觀看的視角保留,比賽的評分標準,也是建基於這個觀賞方法。一本很出名的金魚雜誌,取名叫《金魚傳承》,一年出兩冊,出了十多期,我想也跟這個有很大的關連。不過那時有些糞青、糞老,硬要倒過來說,水族箱的側視才是玄門正宗,跟我在水族討論區筆戰三百個回合,一句自大又自卑的狹義民族情緒,更令他們怒火中燒,還好大家都是萍水相逢、素未謀面,否則燒我數簿,抄我家都有份。


  這幾天動畫大師宮崎駿的《崖上的波兒》上畫了,全城大人小朋友、男生女生為之雀躍,主角是一條養在魚缽的小金魚,也是從上觀之的。我唯一的挑剔是,活在淡水的金魚,為甚麼會離開海洋?牠又不是活在鹹淡水交界,給海洋公園養死的國寶中華鱘。

p.s.文中有三張相的版權是屬於人家的,包括中山公園金魚比賽的相片,忘記在那裡下載了;崖上的波兒的海報,下載自維基百科;金魚傳承的相片用google隨意找的。